1916年至1918年一战期间，约14万中国劳工远渡重洋前往欧洲战场，在英国、法国等协约国军队从事挖战壕、修工事、筑路桥、救助伤员、清理战场甚至扫雷等艰苦繁重的战地后勤工作，这一群体现被研究一战历史的学者统称为“一战华工”。

一战爆发110年后，由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山东华侨博物馆主办的“荣耀与牺牲——一战华工的历史印记”展览近日在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开幕。

华工为一战提早结束和战后重建作贡献

中新网报道，展览内容分为华工招募、远涉重洋、战勤保障、异乡生活、战后遣留、东方欲晓、追忆华工、华工故事8个板块，共计展出一战华工相关图片500余幅，以光与影复刻战场上的烽火狼烟，再现华工们“苦”与“力”的悲舛艰辛。此外还汇集有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山东华侨博物馆、威海市博物馆（威海市一战华工纪念馆）、潍坊市坊子区博物馆馆藏的一战华工相关实物80余件。

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副馆长宁一表示，一战华工们用自己的双手修建工事、运输物资，在巨大的压力和危险下始终保持乐观精神和高昂斗志。他们具备勤劳勇敢、吃苦耐劳的精神，在异国他乡彼此关心、互相扶持，共同面对困难和挑战。他们为一战的提早结束和战后重建作出了贡献，也为推动中国近代史上重要历史事件“五四运动”的产生发挥了潜在影响。今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10周年，也是中法建交60周年。一战华工的故事提醒人们要倍加珍惜今天的和平时光，为建设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而不懈努力。

中国侨联海外委员、法国中法友谊互助协会名誉会长吴时敏向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捐赠一战时期的法国《镜报》。宁一代表侨博接受捐赠并颁发证书。一战华工后裔马京东、潍坊民革市委会妇青工作委员会委员秦国宁向山东华侨博物馆捐赠银质勋章及侨民证等藏品。冯尚伟代表山东华侨博物馆接受捐赠并颁发证书。

后辈搜集资料向世界讲述华工事迹

开幕式上，华工后裔代表讲述了其前辈作为一战华工在海外的经历。

中国侨网报道，“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搜集一战华工的资料，平时也写小文章。我现在快到鲐背之年了，但精神头还行，就是耳朵有点背。我只要还能走就会继续做下去。”一战华工后裔崔树义说。

崔树义的爷爷崔志卿于1917年从威海卫登船，应征前往欧洲。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渴望加入国际社会的北洋政府创造性提出“以工代兵”计划。约14万中国劳工选择背井离乡，远渡重洋到达欧洲西线战场，在英国、法国等协约国军队从事繁重的战地后勤工作。战争结束后，部分法国华工并未立即返回中国。他们有些在工厂打工，有些处理战后工作，他们打扫战场、掩埋尸体、修建坟墓。一些华工在清理战场时遇到未爆炸的炮弹，献出了生命。

一战华工“以铲代枪”，为协约国赢得一战胜利乃至战后重建做出巨大贡献。他们中约2万人客死异乡，有3000多人留在法国，成为第一批旅欧华侨。

崔树义翻着爷爷曾学习过的英文辞典回忆道，爷爷曾在青岛的洋行里工作，英语不错，因此是作为副翻译兼正工头去的法国，工资处于华工收入的第二档。1919年，崔志卿回到中国和家人团聚。“我很遗憾爷爷在世时没能多问问他的故事，好多细节都没能得知。”崔树义说。

一战华工留下的书面记录不多。随着时间推移，华工们的历史功绩与巨大牺牲被逐渐掩埋在历史长河中。直到一战结束几十年后，通过各界人士努力，收集、恢复一战华工故事和史料，一战华工得到应有关注。

在本次展览上，一战华工后裔马京东向主办方之一山东华侨博物馆捐赠了两枚纪念章。“英国士兵拿到的是银质勋章，而华工拿到的却都是铜制的。”

马京东的爷爷马春苓1917年应募华工，但他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挣钱，也是为了圆自己的“环游之志”。马春苓成为一战华工前是村里的私塾先生，他将往返途中和在欧洲做工时的所见所闻记在日记中，并将日记取名为《游欧杂志》。

马京东说，爷爷过世时他还不满1岁，对爷爷过往的了解全凭这本日记。他印象最深的一段是爷爷从青岛乘船出发赴欧洲战场时的记录。“爷爷同其他华工们乘船途径日本、美国、加拿大等地，在海上漂泊了2个月零20天才到达法国的驻扎营地。许多搭载华工的船只在海上遭到德国潜艇的袭击，不少华工命丧大海。爷爷虽然害怕，但仍打起精神鼓励同胞，并在日记中写下‘大义所趋，生死一之，又何惧乎！’”

马京东说，小的时候对一战了解不多，只是听家里人简单提起过爷爷的故事。在翻阅爷爷的日记后，他希望能到爷爷“战斗”过的地方看看。2018年，马京东随山东省侨务代表团前往欧洲，参观一战遗址和华工墓园。看着墓园内一座座面朝东方的墓碑，马京东心中很是触动，自此开始一战史料的搜集之路。

对马京东来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搜集并向世人讲述华工们的故事也算是带着这些逝去的年轻生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