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拉大讲堂是由中拉教科文中心、中国知网等中拉多家机构联合举办的系列讲座,来自中国和美洲的专家学者担纲主讲,主题涵盖中拉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等多个领域,旨在增进相互了解,讲座通过中国知网全球直播。
【南美侨报特约记者齐格报道】“如果美国好莱坞电影是‘造梦机器’,欧洲电影是‘窗与镜’,中国电影是‘道与器’,那么拉美电影就是‘剑与笛’。”近日在由中拉多家智库组织联合举办的中拉大讲堂上,中国传媒大学影视学院副教授付晓红解释,“剑”指的是拉美电影人常把电影当作一种描绘现实、改造现实的利器,“笛”则是指拉美电影表达爱恨情仇犹如延绵笛曲的一面。
拉美电影,全球票房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电影有四重属性——产业、技术、艺术和文化。”付晓红首先介绍了拉美电影市场的情况。2018年的数据显示,拉美电影票房约为30亿美元,占全球电影票房的6.6%。从增幅看,拉美电影票房2017年相比于2016年增长了22%,同期亚太地区这一数据为6%,欧洲为4%,“这意味着,拉美电影票房对于全球电影票房有非常大的贡献,有时这种贡献要大于亚洲地区。”
付晓红还介绍,拉美三大电影票房分别是墨西哥、巴西和阿根廷。居首的墨西哥影院上映的超九成是以好莱坞为代表的外国影片,本土影片占比不到一成。
“从近20年的整体趋势看,拉美电影产业呈上升趋势,本土电影虽然在竞争中处于劣势,但总体来说产量、票房和市场占有率都呈现上升趋势。”
拉美电影之“剑”
付晓红随后重点从艺术和文化角度解读了拉美电影的发展与特色。在她看来,1960年代是拉美电影的一个重要分界线,虽然在此之前拉美电影也创造过一个黄金时期,比如墨西哥电影《玛丽亚画像》1944年曾获第一届戛纳电影节最佳摄影奖,但从1960年代开启了“拉美新电影”时期。
拉美新电影可以被视为拉美新文化运动的一部分,付晓红说,它在美学上受到了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影响,政治上受到了古巴革命胜利的影响,“它是先锋政治和先锋美学结合的一种实践。拉美电影人不仅拍出了先锋电影,而且每个国家的电影界都提出了自己的宣言和口号。”
比如巴西新电影提出的饥饿美学,认为拉丁美洲人民的饥饿是一种非常残酷的现实,但被欧洲人视为一种奇异的遗产和怀旧,而巴西新电影就是要让外界更加了解巴西人民经历的饥饿折磨,不少这类电影拍摄地都选在了腹地——巴西东北部一个非常贫穷的、靠近赤道的热带沙漠地域。
这是受到了巴西报告文学《腹地》的影响。这部作品描写了19世纪末发生在腹地的农民起义遭政府军绞杀的情景,作者库尼亚认为,真正的巴西并非在欧洲殖民者主导下模仿欧洲文化的沿海地带,而是在300年来自生自灭的穷乡僻壤腹地,“《腹地》由此变成了孕育着巴西本土意识的子宫和迷宫,这本书也成了巴西民族主义的圣经。”
“巴西很多新电影都在腹地展现了饥饿与暴力。”付晓红举例说,巴西知名导演罗恰常常通过盗匪主题来表现大尺度的血腥暴力场面,“在他看来,饥饿最高尚的文化宣言就是暴力美学,暴力发生的时刻就是殖民者开始认识到被殖民者的时刻,也是被殖民者开始觉醒和反抗的时刻。”
除了巴西新电影的饥饿美学,阿根廷新电影也提出了“第三电影”的口号——根据三个世界分为三种电影,第一电影是好莱坞的娱乐片,第二电影是欧洲电影,然后第三电影就是阿根廷本土电影人拍摄的电影,他们视摄影机为武器,而胶片就是一颗颗射向现实的子弹,通过电影让观众觉醒,成为革命战士和游击队员。
在付晓红看来,拉美新电影时期很多国家都提出自己的独特主张,和巴西的情况相类似,它们都是现代化和本土化在电影领域觉醒的表现,正如一位古巴导演所说的那样,“我们所有人分散在拉美各国做的一件事,就是揭示我们作为古巴人、巴西人或者阿根廷人的身份……”
拉美电影之“笛”
如果说揭批现实问题、唤醒本土意识是拉美电影之“剑”,那么抒发人的喜怒哀乐和对爱恨的表达,就是拉美电影之“笛”。
付晓红提到智利知名导演亚历桑德罗·佐杜洛夫斯基,他1929年出生于智利一个海滨小城,如今90多岁仍在拍摄电影。付晓红介绍,他的父亲是乌克兰犹太人,母亲是波兰人,他的父亲为人专制脾气暴躁,佐杜洛夫斯基曾表示他的父亲从来都没有碰过他,因为在他看来男人之间不应该身体接触,唯独有一次他和父亲驾车外出中途车辆抛锚,他的父亲把他背回了家,这是唯一一次父子间的接触。
此外,他的父子关系中还有一个典型故事,一次父亲带他去拔牙并提出,“你要向我证明你很有男子气概,所以拔牙的时候你跟牙医说你不要打麻药。”当时尚年幼的佐杜洛夫斯基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并因此在拔牙过程疼痛晕厥,后来他在反省时说,“那件事情让我明白,其实我想要的只是爱,为了得到爱,简直不惜一切代价。”
付晓红指出,这些经历导致了他的仇父情节,“所以我们在他的代表作《鼹鼠》里,可以看到一遍又一遍的弑父隐喻,他至少5次杀死了父亲这么的一个形象。”
付晓红还指出,拉美电影中还有一类风格鲜明的公路片,这类电影的主人公在公路旅行情节中完成生命体验和思想变化,而其中一条主线就是寻找爱与希望。
“不少拉美电影剧情都始于激情,终于悲情,中间都是苦情。”付晓红说,虽然这种苦难叙事给人以沉重感,但拉美的多元族群和多元文化为电影创作带来了巨大张力和动人故事,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拉美电影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就好比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来自拉美的西红柿、玉米和辣椒,我们的餐桌会是什么样子一样。
(编辑:赫拉)